第(1/3)页 长长的宫道浸在青灰色晨雾中,朱墙夹峙,似两道凝固的血痕。 时安夏步履沉静,织金裙裾拂过青砖,未惊起半分尘埃。 这条路,她从前世走到今生。 步步惊心。 远处,宫殿的飞檐刺破浓雾,宛如一柄悬在头顶的剑。 两侧侍卫铁甲森然。 她目不斜视,不曾回首,一路向前。 文华殿内沉檀氤氲。 昭武帝高踞龙椅,玄色冕旒垂下十二道玉帘,将天颜裁成碎片。 时安夏立在光暗交界的阶前,微微屈膝行了个端庄标准的万福礼,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她有特权,不用行跪礼。 昭武帝居高临下,俯视着眼前令人心动的女子,冕旒后的目光描摹着她低垂的颈线。 他想起上一次与她在这殿内相对时,他还无心皇位。 她挺着大肚跪于阶前,言辞恳切地跟他请罪。 尔后与他娓娓道尽身为北翼人的荣耀,用烽燧城关的烟火在他心里画出带血的花。 然后问他,“太子殿下,这样的北翼,你不爱吗?” 是她唤醒了他内心深处对于皇权的渴望,是她让他对于锦绣河山重新用爱恨来衡量,从此在心里埋下帝王才有的野心。 是她鼓励他“开启更强大的北翼盛世,看四方来贺”;她给他画的饼,必须蘸着热血为酱才好吃。 他听话地尽数吃下。 他咽尽她烹制的江山盛宴,龙袍下却爬满饥饿。 他想与她共执朱笔,携手江山,共见四方来贺,这错了吗? 他想与她白首到老,同创盛世辉煌,在史册上烙下并肩的姓名,这错了吗? 他想与他生儿育女,延绵子嗣,从此代代相传,永流佳话。这,又错了吗?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啊!何错之有? 昭武帝的目光如浸血的刀,细细刮过她眼底的寒潭。 可那潭水太深了,倒映着冕旒的十二旒珠,却照不出半点帝王的身影。 一个坐拥四海的男子,偏偏要剖开胸膛,将滚烫的真心小心翼翼捧到她冰凉淡漠的指尖前。 这,多荒唐啊。 昭武帝沉闷开口,“皇妹回京了。” 冕旒玉珠相击,碎了他嗓音里三分试探。 时安夏唇角浮起浅笑,葱白指尖亮出象牙棋子,“是啊,铁马城寂寥,特地回京向皇上讨教一局。” 究竟谁先下的战书,彼此心照不宣。 她眼尾微挑,美目向他看去,淡淡地问,“战吗,皇上?” 第(1/3)页